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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人:樊斌 时间:2013/12/21 周六 11:30

  九曲黄河从天而来,

  他来到了黄河边,

  把自己的一生与黄河维系在一起,

  将青春和智慧献给了黄河。

  

  黄河之滨的兰州大学,

  是他事业的天地精神的家园,

  他为之呕心沥血皓首穷经,

  最后把骨灰也撒进了黄河。

  

  ——这是一名学生献给老师的歌。

  这位老师就是从温州走出的樊祖鼎先生。

  在温州,凡上了年纪的人大都知道八字桥附近有户姓樊的大户人家,由于重视教育,培养出几位有成就的名家。除樊祖鼎是樊家第五房后人外,还有我国著名音乐指挥家樊承武,他是二房的老二。1959年上海首演小提琴协奏曲《梁山伯与祝英台》,他任指挥,蜚声乐坛。还有樊承武的大哥樊承谋是哈工大的教授,去年我们采访过他。论辈份樊承谋、樊承武比樊祖鼎小一辈,称樊祖鼎为叔父。

  樊祖鼎的后人生活在北京、深圳和兰州等地。正当我在寻找他们时,得知樊先生的女儿樊梵西在温州暂住。樊梵西是甘肃省嘉峪关市酒钢三中的音乐高级教师,毕业于西北师大音乐系,樊祖鼎临终前就居住在她家。于是,我们采访了她。

  

  离世7年共存黄河

  

  金:2010年恰逢樊祖鼎先生诞辰90周年。樊先生逝世已经7年了,我们很怀念他。听说他去世时,你们亲属遵照他生前的嘱咐将骨灰撒入黄河,与万里黄河共存,这是他与黄河的情缘啊。你说是这样吗?

  樊:是的。2003年7月15日,我们全家齐聚兰州,为父亲送行。那天早上下着毛毛细雨,仿佛老天也为之动容。我们选择在白塔山下兰州著名的黄河铁桥——中山桥的上游,将父亲的骨灰随同黄色菊花花瓣缓缓撒向湍急的河水中,愿父亲与伟大的黄河同在。与此同时,我们还将父亲最喜欢的三儿大慧(2000年病故)的骨灰也撒入黄河,与父亲为伴。

  上世纪80年代,父亲回到温州,看到家乡的一些地方青山白化现象严重,觉得很不文明。他和妈妈讨论身后之事时说:“国家领导人把自己的骨灰都撒到大海里了,我们普通老百姓还有什么想不开呢,将来我们故去后就把骨灰撒到黄河里吧,子女看到黄河也就看到了我们。”

  兰州大学的旧校址位于白塔山下的黄河之滨,1950年父亲来到兰州后,经常带我在黄河边、铁桥上散步,还常去爬白塔山。为了绿化白塔山,父亲还带我一起参加过往白塔山上背冰、种树的公益劳动。父亲热爱黄河,与黄河结下了不解之缘,兰州是他的第二故乡,也是他生命的最后归宿地。

  金:人是要有境界的,这就是人与人的差异。我从令尊对身后事处置的观念上便可看出他是有追求的。你们是否觉得他是一位有追求的人?

  樊:是的。不过,他也是平常的人。在我们子女眼中,他是很严厉的父亲,发起脾气来很凶,小时我们都曾挨过打。但在单位里,他是为人正派、组织观念强、不营私舞弊的人。举个例子吧,我的五弟大跃是1982年从西北师大外语系毕业留校任教的教师,1985年春打算报考兰大外语系研究生。当时父亲是外语系负责出考卷并带研究生的老师。五弟征求他的意见时,父亲不仅表示决不会收他为自己的研究生,而且连参加考试也不赞成。五弟不甘心,坚持要考,向父亲要复习资料,父亲非但不给,还把资料借给了别人。父亲总是说,这样不好,要避亲。最后,争气的五弟凭自己的努力考取了研究生,但不是父亲的学生。

  他爱学生胜过爱子女。兰大办夜大,他任英语教师,几天下来教室很脏,他要我弟弟去打扫。弟弟不肯,说:“打扫教室是学生的事,你为什么不让学生打扫?”结果他自己去打扫教室了。那时我们都不理解他的做法,现在已明白了。这些学生大都是在职的工人、干部,白天上班,晚上还要来上课,他不想再留下他们去打扫卫生。在他眼中,学生是第一位的。

  

  中断学业激情回国

  

  金:在你父亲身上体现了中国传统知识分子的美德,这是很宝贵的,现在已经不多见了。去年5月份我到哈尔滨采访樊承谋先生时得知,你们樊家先祖樊德臣在清末时家境富裕但并不满足,仍去读书求功名考取生员。令尊有否对你们说起他读书是否受家庭的影响?

  樊:其实,父亲是瑞安一余姓孩子过继给樊家的,因为五房没有儿子。爷爷樊梦生是一风水先生,也是个懂笔墨的人,待我父亲如同己出。在樊家父亲得到了培养和爱护,爷爷、姑妈都宠着他。听妈妈说,姑妈的大儿子和我父亲同在一个地方读大学,姑妈给我父亲的钱是足够他花费的,而给她自己儿子的却连吃饭都不够。

  父亲不论在江西的中正大学,还是到法国留学时的专业,学的都是政治学,而他的成名却是因为外国语言文学专业,这里是有故事的。俗话说,家书抵万金。父亲一直保存着爷爷给他的家书,将它装裱成册。爷爷在家书里反复交代他要把英语学好,不要搞政治。这册家书至今仍由我保管。因此,父亲的英语可以说是“业余”的,虽然如此,他还通晓好几国语言文字。我想,这与他在温州一小毕业后到浙南三育学社就读过有关,浙南三育学社是一所教会学校,学的是英语,他每天步行四五里上学。英籍牧师的夫人很喜欢他,有时还让他协助教学,使他从小就打下扎实的英语基础。家父生前还特地到坐落在飞霞南路市委党校里的三育学社旧址探访过。

  金:你父亲大学毕业后,先到杭州建国中学教书,再去法国留学,然后又在新中国成立后回到祖国,其中有故事吗?

  樊:父亲大学毕业后,于1947年元旦与我母亲在杭州结婚(我就出生在杭州)。母亲吕真华是温州清末举人吕渭英的后人,她与我父亲是小学、初中同学,青梅竹马。

  父亲是1948年离别母亲和我去法国的,当年我们就回了温州。父亲在法国留学不久,国内传来了新中国成立的喜讯,他激动不已,仿佛看到了理想的实现,于是决定中断学业提前回国。1950年4月,他坐轮船取道香港,经天津回到北京。

  父亲一直倾向进步,政治观点明确。1939年,由地下党领导下的进步学生组织——温中“五月读书会”由半公开转入秘密,部分成员沿用“温中学生自治会”的公开名义继续开展活动。父亲担任这个组织的主席。他们还成立温中剧团,1941年4月,在温州中央大戏院公演《塞上风云》。上演四天,场场爆满。父亲与黄冠秋扮演剧中男女主角,获得成功。他当时确实是满怀激情回到祖国怀抱。

  

  边疆支教诲人不倦

  

  金:是啊,新中国成立,吸引海外一批爱国知识分子冒着风险回来。外交学院温籍教授吴景荣先生也是新中国成立前夕从英国回国的。前些日子,我在北京采访了吴先生的女儿,也有同样的感受。这种情怀以现在的年轻人来看是不可理解的。

  你父亲出生在“鱼米之乡”的江南,因组织需要毅然去了大西北,那可是“西出阳关无故人”的地方,生活反差应该是很大的。你们与他生活在一起,能说说在兰大时的情形吗?

  樊:1950年,兰州大学到北京要教师,刚到北京华北人民革命大学政治研究院学习没几个月的父亲热情很高,他主动要求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搞教育。听母亲说,那时我和母亲还住在温州,父亲要我们去北京会合再一起去。

  我们于当年12月9日坐火车到西安,再会合兰大从其他地方来的教师一起乘带篷布的大卡车到兰州。到兰州后,父亲还想到新疆去,他说新疆更需要人。是母亲看到沿途一片荒凉,说什么也不愿意再走了,他只得作罢。那时,兰州还很落后,马路都是黄土铺就的,汽车很少,公共交通工具就是马拉车。我们居住在兰大为教职员工和家属准备的大杂院式的家属院里。父亲对大西北的饮食开始不习惯,但他入乡随俗,锻炼自己吃羊肉、吃面食、吃辣椒,很快也就适应了。父亲讲究生活情趣,我家的院子虽然不大,可他和妈妈种了不少花草,还养了鸽子等。父亲到兰大先教政治,任马列主义教研室副教授。1953年才到外语教研室教《基础俄语》和《英语》课程。

  金:兰州大学是大西北的最高学府,有百年历史,你父亲被尊称为兰大外语的“一代宗师”,你能说说他的主要成绩和贡献吗?

  樊:父亲的研究方向先是英国语言文学,后来又转向了科技英语。他的学生曾经对我说:“你父亲教学生快速阅读的方法很新颖,他把关键段落、关键句子、关键词告诉学生,使学生尽快掌握内容和重点。他教学方法灵活、开放,能启发学生。听他的课我们很兴奋。他还教给学生快速背记的方法。这些方法,我毕业、工作后到北京进修时,任教的美国老师也在教。你父亲他不追求名利,只是不停地做实事,研究为实际应用。他本来有很多东西可以整理发表,但他只忙着做事,到后来年事已高,身体有病就来不及做了。”

  “他懂好几国文字,如英语、法语、德语、俄语都能说,在学校他确实是一位学术权威。他知识渊博,业务精湛是公认的。”

  金:你们作为后人,回顾他的一生,能说说他留给我们宝贵的遗产是什么?是否至今仍影响着你们?在你们身上是怎么体现的?

  樊:父亲知识面很宽,兴趣广泛,文学、艺术、经济、哲学等都涉猎。他的动手能力特别强。“文革”时无书可教,他就自学裁剪,给我们做衣服。后来别人听说他会做衣服后,就买来毛料请他制作,不过那一次他做砸了,只得自掏腰包买料子还给人家。他还自学二胡、板胡、柳琴等乐器,他还会篆刻图章等。父亲做任何事都很认真,就连他患病住在我家时都是这样。

  父亲的一些好品德在我们身上也得到发扬光大。我和我的弟弟们做事都很认真,责任心强。我们个个动手能力都像父亲,就是学问没有父亲那么渊博。

  

  逢人尽说温州好处

  

  金:虽然你父亲生前生活在兰州,可是非常眷恋故乡,他曾经为著名寓言作家金江先生英译了《金江寓言选》,被传为佳话。你们知道其中的故事吗?

  樊:父亲对家乡的感情很深。从我记事时起,他每次出差,只要有能回温州的机会总要取道而归,若到上海开会讲学,那必定要回到温州家中。他曾赋诗说:“逢人尽说温州好,只缘温州是故乡。”他还许诺“温州啊!我的心偏向着你,我要为你做一切我所能做和应当做的事。”因此,1990年尚未办妥退休手续就急着回温。他先后在原温师院、老温大和勤奋外国语学校任教,为家乡的教育事业贡献自己的绵薄之力,直至2002年5月因温州的老房子拆迁才返回兰州。后来,我把他接到嘉峪关家中,他给我们讲过他曾经汉译英了《金江寓言选》,1990年出版时,还给我们子女每人赠送一本作纪念。

  樊祖鼎,1920年12月1日出生在温州麻行僧街大爷殿一大户家庭。10岁入温州第一高等小学(今广场路小学)读书;1933年~1935年就读于温州浙南三育学社(原教会学堂);1935年~1942年就读于温州瓯海中学(今温州四中)和温州中学;1942年~1946年在中正大学(江西泰和)政治系学习;1946年~1948年在杭州建国中学(今杭州二中)任英语教员;1948年赴法国留学,入巴黎大学法学院博士班攻读国际公法。1950年回国,入北京华北人民革命大学政治研究院学习。1951年起,任兰州大学副教授,1983年晋升为教授,1986年聘为博士生导师;1991年退休。

  樊祖鼎是兰州大学外国语学院德高望重的“一代宗师”。他熟练掌握英语、法语、德语,通晓俄语,对中国古典文学、法律、政治、哲学等学科均有研究。发表的论文有《美国英语与英国英语的分歧》、《论简练》、《〈金瓶梅〉法译本“导言”》等,译著有《卡列布·威廉斯》、《敦煌水部式》、《金江寓言选》等。他还编写过《英语文选》、《英语泛读》、《化学英语文选》等十四种教科书。改革开放后,他是兰州大学首位硕士研究生导师,率先招收第一批10名“现代英语”方向硕士研究生。他先后出任兰州大学外国语言文学教研室英德法语组组长、公共英语教研室主任、外国语言文学系副主任等职;曾兼任甘肃省语言学会常务理事、会长;中国大学外语教学研究会理事;甘肃省外语教学研究会会长、理事等。2003年 2月15日在嘉峪关市逝世,享年83岁。

  采访对象:著名外国语言文学专家 兰州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博导樊祖鼎之女(樊梵西 甘肃省嘉峪关市酒钢三中高级教师)(简称樊)

  专栏主持:金辉 本报记者(以下简称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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