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编者按:樊新旺,今年58岁,河北保定清苑县人。2014年年底,他的一篇题为《童年的炊烟》的散文,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举办“记忆乡愁”征文活动中获得了二等奖。他的老家距离自己居住的城市只有20分钟车程,他说自己很幸福,故乡近在咫尺,思念触手可及。
乡愁,大多因为遥远的距离和长久的别离而产生。从县城到农村老家,不过12公里,开车20分钟,这么近的距离也有乡愁吗?
樊新旺:“有。我永远怀念这种乡愁,那种乡愁已经刻骨铭心地记在我的脑海中,我永远怀念过去那些美好的事情。你比如说,现在河坑里没水了,那有水的时候是多么美好啊。好多东西都已经失去了……”
说话的人叫樊新旺,58岁,河北保定清苑县人。因为爱好写作,樊新旺的作品不断发表,渐渐有了名气,后来他被调到了县文联,之后又做过乡镇干部,如今又担任了清苑县作协主席。
自从家里买了车,回老家成了老樊两口子说走就走的旅行,农忙时节更是三天两头回去。
车窗外,是华北平原典型的冬季景象。墨绿的冬小麦和裸露的土地,一眼望去,平坦而略显单调。车轮下是一条新修的水泥公路,回家的路修得越来越好,让樊兴旺心里畅快不少。公路两旁正在建设的工业园区,让两边的村庄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风骨。这又是他不忍心见到的。
樊新旺:“这个村子这么一弄,你说你记忆的乡愁上哪儿找去?你不毁坏也不行。咱们看到的是先进文明、工业文明带来的成果,这谁都不能否认。”
还好,让他略感欣慰又庆幸的是,自己的老家因为地理位置偏僻还保留了一份难得的宁静和淳朴。
樊新旺:“快到了。这个村就是我的村,西南角上的这个村就是我的村。好,前面就是我的家。”
刘领弟:“这个地方就是我的小场了。”
樊新旺:“我的麦秸过去都垛在这儿。”
刘领弟:“我有时候做梦还梦见在这麦秸垛看看那鸡丢了蛋儿没有。”
樊新旺的老宅是典型的华北农村院落,院里西边是一株向北斜生的老槐树,东边种了一棵丁香,丁香树下是一口盖着水泥盖子的土井。坐北朝南的老屋,建于上个世纪60年代, 村里周围的房子都是气派、高大、崭新的砖房,唯独樊兴旺的这座老房子固守着岁月的痕迹,看得出老屋虽陈旧,主人却对它倍加呵护,老屋门口一副春节时贴的对联已经斑驳,樊新旺仍然能背出完整的句子。
樊新旺:“这是我写的,我的手笔,醉守故园君莫笑,土埋老酒溢香醇。对家乡的情结,我非常深。”
记者:“你这院子收拾得挺好。”
樊新旺:“我们经常回来,十天半月回家来看看。这叶落归根,这是我的根。外头不管有几套房子,那只是客栈,不是我的家。这才是我真正的家。”
1957年出生的樊新旺,家有兄弟四个,他排行老二。关于童年的记忆,樊新旺最深的印象是:穷。
樊新旺:“那时候穷啊,爹妈白天挣工分去,我小时候,我妈用绳儿把我要栓上,拴在窗棂上,你等吧,经常等到天黑才回来。因为那时候穷啊,爹妈为养活我们不得不这样。”
和所有农村家庭一样,樊兴旺和刘领弟夫妻俩为了美好的生活勤勤恳恳地工作、劳动。2000年,樊新旺做了一件让很多村里人羡慕的事儿,他们全家搬到了县城,变成了城里人,家里的承包地也都转包给了别人。四十多岁,终于摆脱了繁重的农业劳动。按说,从此以后就该安安心心、舒舒服服地做城里人了。可樊新旺发现,自己和妻子竟然都做不成彻底的城里人,他心里还是牵挂着老家。2010年,租给别人地到期了,夫妻俩再也不肯租给别人,而是回到老家自己种。十年没有种地,他们依然是种地的好把式。
樊新旺:“我非常珍惜它,因为我看到这一房顶玉米,或是一堆麦子,我心里高兴,那是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飘渺的炊烟也许永远留在樊新旺关于童年的记忆中了,即使这样,他仍然觉得,老家是他精神的家园。
樊新旺:“每次到了老家来,我的心马上就觉得放松,无忧无虑,清静得很,痛快得很。你在县城待着,就是没事,心情也不一样。为什么不一样?喧嚣、烦躁、争吵,自然而然就弃之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