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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人:樊哲祥 时间:2012/11/24 周六 17:19

本文系作者樊哲祥原创,选自《樊氏渊源概论·姬姓始祖仲山甫》一章。请引用者注明出处。特此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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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汉书·窦宪传》云:“和帝永元元年秋七月,车骑将军窦宪伐单于,大败之稽落山。宪登燕然山勒石纪功。南单于于漠北遗宪古鼎,容五斗,其傍铭曰:仲山甫鼎,其万年子子孙孙永保用。宪乃上之。”

    东汉永元元年(89年)六月,汉车骑将军窦宪、副将耿秉率精骑八千北击匈奴,会同度辽将军邓鸿、南匈奴,北进至稽落山(今蒙古汗呼赫山脉),与北匈奴单于遭遇。大破北匈奴,乘胜穷追至私渠北鞮海(今蒙古乌布苏诺尔湖),斩获甚众,得杂畜人口百余万头。窦宪、耿秉出塞三千余里,登燕然山(今蒙古境内杭爱山)刻石记功而还。史称“稽落山之役”。

    相比同期《毛公鼎》铸铭文32行499字,《后汉书》、《艺文类聚》所载“仲山父鼎”铭文不知是否为全部内容。《训故》引《仲山甫鼎铭》注:“窦宪北征,南单于遗宪古鼎,其傍铭曰‘仲山甫鼎’。崔骃时为主簿,因为之铭。”崔骃(?~92年),字亭伯,涿郡安平(今河北省安平县)人,历官长岑长。崔骃所作铭文:“鼎耳革,其行塞,雉膏不食。方雨亏悔,终吉有福。足胜其任,公餗乃珍。于高斯危,在满戒溢。可以永年,天之大律。”

    自汉代发现仲山父鼎以来,历代都有学者对仲山甫鼎铭文进行考述,略摘录如下:

    《礼记·祭统》:“夫鼎有铭。铭者自名也,自名以称扬其先祖之美,而明着之后世者也。为先祖者,莫不有美焉,莫不有恶焉。铭之义,称美而不称恶,此孝子孝孙之心也。唯贤者能之。铭者,论撰其先祖之有德善、功烈、勋劳、庆赏、声名,列于天下,而酌之祭器,自成其名焉,以祀其先祖者也。显扬先祖,所以崇孝也。”

    《左传》襄公十九年载臧武仲云:“夫铭,天子令德,诸侯言时计功,大夫称伐。”这里说天子铭德不铭功,诸侯举动得时而有功可以铭,大夫讨伐别人有功,也可以作铭。总之,这种铭都是彰显贵族“功德”的。

    刘勰《文心雕龙义证》曰:“夏铸九牧之金鼎……仲山镂绩于庸器,计功之义也。”《玉海》卷六十引《文心雕龙》作:“夏铸九鼎……仲山镂庸器,计功之义也。”庸器,伐国所获之器。“庸”又同“用”,亦为用器。《斟诠》说:“庸器,一谓伐国所获之器也。……一谓铭功之器也。”蔡邕《铭论》:“《春秋》之论铭也,曰天子令德,诸侯言时计功,大夫称伐。……仲山甫有补衮阙、式百辟之功,《周礼》司勋凡有大功者,铭之大常,所谓诸侯言时计功者也。”

    在漠北,南单于屯屠何遗送窦宪古鼎,意在为窦宪歌功颂德,说他的功绩足以和仲山甫媲美。按刘勰、蔡邕的话说,仲山甫有补衮阙、式百辟之功,鼎铭是仲山甫言时计功以彰显其“功德”,言下之意“仲山父鼎”乃自作用器,如《礼记·祭统》所言,铭者自名以称扬其先祖之美,显扬先祖以崇孝。从崔骃所作鼎铭文来看,借以卦辞,表彰的是仲山甫生前辅政时的功德:“足胜其任,公餗乃珍。于高斯危,在满戒溢”。餗,孔颖达疏:“糁也,八珍之膳,鼎之实也。”原指鼎中的食物,后泛指美味佳肴。鼎盛行于商、周时期,广泛使用在祭祀、宴享、朝聘、婚冠、丧葬等各种政治和宗教活动之中。作为国家重器象征奴隶王权,得鼎者得天下,失鼎者失天下,除了用以表示奴隶主贵族等级身份和权力外,鼎还用置于宗庙作铭功记绩的礼器,考察君臣行为处事是否符合礼义规范等,如“一言九鼎”之义,《礼记》有“故圣人作则,礼义以为器,故事行有考”。

    按《广雅疏证》释鼎引九家《易》云:“牛鼎受一斛,天子饰以黄金,诸侯白金。羊鼎五斗,大夫饰以铜。豚鼎三斗,士饰以铁。”由此可觇知,鼎容五斗当属羊鼎大夫之列。虽然西周、汉时计量单位略有差异,但按西周、汉一斛等于十斗算,容五斗之羊鼎小不过豚而大不过牛鼎一斛。既然仲山父鼎是自作用器,用以“诸侯言时计功”,为何又是五斗羊鼎而非牛鼎呢?以仲山甫“古训是式,威仪是力”的品德,他极遵古训、从典章制度,既能做百官之表率,当然不太可能僭越礼制,也不能鄙薄礼制而降格为大夫。以(卿)大夫身份而非诸侯“镂绩于庸器”,从另一侧面反映出仲山甫恭谦、柔嘉维则的美德。在仲山甫时,虢文公谏劝宣王修籍千亩,遵守传统的“籍礼”仪式,说明宣王早期对礼制的僭越现象还不多见,这不啻是仲山甫在镐京佐王辅政而并未就国的直接证据。依此,如果“仲山甫鼎”非汉时人伪作,那么铸鼎时间大约在仲山甫仕卿大夫之顶峰际,即前821年之后。

    按崔骃所作铭文“雉膏不食”、“足胜其任,公餗乃珍”等意,以及鼎铭“其万年子子孙孙永保用”,仲山父鼎系祭祀、宴享用器,而非丧葬或冥器。“子子孙孙永保用”是作彝器纪念的常用语,如《毛公鼎》“用乍■鼎,子子孙孙永宝用”。既然是日常用器,仲山父鼎当初一定成列于其府衙官舍、宗庙。那为何近千年后流落到漠北了呢?其中辗转腾挪的曲折经过已不可知晓。考匈奴史,自西周起戎族开始威胁中原王朝,与周、赵、秦、汉等朝素有兵戎之争,但有两次其破坏力是最有直接影响后果的,其一是周幽王骊山之乱,犬戎部落攻陷镐京,大肆进行劫掠和破坏。其二是王莽新朝时匈奴复犯边塞,东汉建武五年(29年)扶植卢芳为汉帝,割据五原、朔方、云中、定襄、雁门等五郡,都九原(今内蒙古包头市西南)。比较而言,骊山之乱时毗邻镐京的仲山甫樊邑也未能幸免于难,犬戎(匈奴前身)大肆劫掠、破坏镐京城才大抵是鼎器没入匈奴之手的起始。

    后世对仲山父鼎的流落去向,也鲜有载述。明朝马文炜[1]任荆南兵备道时,为官刚正不阿,不附当朝宰相张居正之权势,严令制止张家人肆意圈占宅基、巧取豪夺并逮捕官属入狱。任江西巡抚时,又禀报朝廷,依法惩办了临江太守。张居正及临江太守等人对其耿耿于怀,诬陷他私藏春秋战国时的“仲山甫鼎”。事见清康熙十五年(1676年)刻本《续安丘县志·事功传第三》卷十八载:“遂出守德安,政务弥练,城云梦孝感,民不知劳……群小忌之,乃以蜚语中公,谓公(马文炜)城孝感时,阙地得仲山甫鼎以饷江陵,然鼎故在署庋,无恙也。公笑曰:‘伊尹负鼎要君,子乃负鼎要相乎?’嚣然致政归。”阙,通掘,挖。要,同徼,求取,有所倚仗而强求。又考清光緒九年(1883年)刻本《孝感县志》:“万历元年巡抚赵公贤、抚按舒公鳌建议郡邑例得城,城始甓,属本府同判施公继述、知县易公元董共役,寻各迁去。明年,巡按李公栻委经历任公梦榛同知县任公商扈督修,乃竣……十五年德安继承襄陷,邑溃,贼居之十六年。”孝感旧无城墙,明正德年间知县王贤始筑土城以御流贼。万历元年、二年间,始修砌砖墙作城。依马文炜语意,筑孝感城时得鼎似实有其事,只不过鼎在署庋(府署库房)而已,并非私藏之。清人李湘《孝感县志》卷五有“孝感县宋明两朝所得古鼎考”云:“鼎盖出自前万历二年甲戌九月,孝感以议城拓地,即湖为隍方就筑,而地中铿然鸣,怪而掘之得一函,遇风则烬,烬尽而古鼎出焉……上有识,皆古颉籀文,大小凡六十字。……乃请太仓大司寇王公龛州为记。王时以节钺镇抚郧阳,云所记缘其甚详:且摹宋薛尚功历代钟鼎款识皆合,始知为商末周初南宫仲父方鼎也。”不过,李湘考证说此鼎并非薛尚功所款识的南宫仲父第一鼎,而是另一未名彝器而已。对比前文所述,此鼎未名,且凡字数及内容亦与汉时“仲山甫鼎”所记傍铭不符。

    至此,事实已然十分清楚了:万历二年筑孝感城所得之鼎,并非王龛州所误记的南宫仲父方鼎,更非仲山甫鼎。《续安丘县志》传载马文炜事功有误。

    崔骃所作鼎铭文的前一段是《鼎》卦的九三爻卜辞。案《鼎》之卦象:

    《鼎》卦:大吉、通顺。《彖》曰:《鼎》象也。以木巽火,亨饪也。圣人亨以享上帝,而大亨以养圣贤。巽而耳目聪明。柔进而上行,得中而应乎刚,是以“元亨”。《象》曰:木上有火,《鼎》。君子以正位凝命。

    其意思是说,圣人烹饪食物来祭祀上帝,以烹饪供养圣贤。享用者谦下明上,谦逊而耳聪目明,刚柔相济,因此大而通顺。君子因以整顿职位,可以完成周王的命令。

    九三:鼎耳革,其行塞。雉膏不食,方雨亏悔,终吉。《象》曰:“鼎耳革”,失其义也。上九:鼎玉铉,大吉;无不利。《象》曰:“玉铉”在上,刚柔节也。

    这段《鼎》卦的卜辞,主要是对“足胜其任,公餗乃珍。于高斯危,在满戒溢”的《易》理阐述及说明。“鼎,元吉,亨”,是说作为革故鼎新的《鼎》卦,它有很大的吉祥,亦很亨通。总而言之,享用此鼎以“养圣贤”也。




马文炜,字仲韬,号定宇,安邱贾戈乡马家楼村人。嘉靖壬戌(四十一年,1562年)进士,官至右都御史,巡抚江西。万历年间主纂《安丘县志》。初任河南确山县知县。1572年(隆庆六年)任满,因政绩突出,升为御史。后因查办要案触动了奸相严嵩及其爪牙,被贬出京城,任湖北德安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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